“你是第二个。”
一道叹息的声音,如同风轻柔的耳语,让躺在一片由柔软的草地的少女,不由得动了动那紧闭的眼皮。那是一位纤细、娇柔、如雪、未曾成年却拥有不似女孩般的褪尽青春之色,并在遮掩迷惘神情的长睫毛下,睁开一双随时会溢出古典悲剧风情的眼瞳的银发少女。
此时,一轮红月正高挂在夜空之中。月色,在不经意间暴露了少女那引人霏霏的柔美曲线,却没有掩盖住少女身上的清冷特质,反倒让这股冷清显得吸引。
这时,睁开眼睛的银发少女,暴露在黑色眼瞳前的不是昨日的神采,而是一丝涂抹上银色的迷惘。随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从未真正见过,却不感觉到意外的梦幻场景。
那是一个半圆形,耸立在一个铺满红色方块的广场的中心处的巨大雕像,它就像一只半睁开的眼睛,倒立在广场之上。月光,映照得它的表层泛出一圈圈的奶白色光晕,这种炫目的光晕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这个眼睛还是活着的错觉。
无需置疑,银发少女眼前的雕塑便是月光之瞳,而围绕着这个雕像所形成的一系列建筑群,便是那在久远的时代穿存在过,当如今只剩下残砖败瓦的“月光之瞳的遗迹”。
“什么,是什么,你是什么?”
为什么会感觉……感觉到好亲切,就像是一种仿佛血脉相连的亲密感。
一丝感应让纱叶缓缓走到了月光之瞳的跟前,顺着某种最天然的直觉,看着位于月光之瞳的中心位置的一点上。凝视。
这是……
纱叶忽然睁大了眼瞳。
声音,有声音,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对了,这是我的……”
像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像是一瞬间知晓了什么,少女下意识地朝月光之瞳伸出了手。触摸,她想要触摸到眼前的事物,“这是我的……记忆。”
喃喃自语着,少女的身体竟然慢慢如羽毛般轻盈地飘起,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月光之瞳的中心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惊醒了失神的她。
惊醒的意志,唤起自我的意识。
但随之而来的记忆,那在做梦之前的记忆——自我的话语,箜榆的叫声,还有那从身体前穿透的黑色长剑……回溯的记忆,带来回溯时候的最后一丝疼痛。
纱叶突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感觉到了肚皮下的痛苦。
这就是差点死去的感觉吗?不过,为什么那样的不真实?
随后,一瞬间消失的痛觉,使得纱叶不由得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那没有任何赘肉的纤腰恐怕会令那些要时刻注意身体的贵族小姐们羡慕不已。没有一点的瑕疵,仿佛从来没有被刺穿过,但那肚子前被弄破并且染上了血迹的布料,却在提醒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虽然,这对于纱叶来说,并不重要。
“是了,箜榆,他在哪?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为何来到这里的纱叶,不由得环视了周围一圈,却发现自己正飘浮在半空中的事实。
虽然纱叶并没有人类应该不会飞这样的概念,但因为自我回到身体的关系,使得维持她飘浮的力量一下子消散开了。于是很富有戏剧性地,纱叶即将坠下!
就在银发少女就要从半空摔下到厚实的地板上的瞬间,只见一只周身冒着冰冷火焰,形态巨大而凶猛,银色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眼神的白色大狼,从雕像的身后猛地跳起,一下子接住了银发少女。
安然救下了银发少女的白狼,它的表情像是在愤怒少女的行为,然后竟然吐出了一句并不流利的星棘通用语。
“人类……白鸟,我……王等着你……太久。”
会说话的魔物!如果是让魔导学院的一众学者,魔导师看到的话,估计会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根据他们的研究所得,魔物虽然具有一定的生物智慧,但那些智慧都是属于先天的本能,虽然现今有魔导师可以通过魔导器与一些非人动物进行精神沟通,但这种能直接与人类进行交流的魔物恐怕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不过,纱叶却不为此感觉到惊讶,反倒像是明白了白狼话语的意义,却流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白鸟,什么意思?纱叶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疑问存在,所以提出。正因为她自己也不知晓,是如何到来的,又是为什么而到来,仿佛有一个未知的存在在她意识迷离的瞬间呼唤了她。
“人类……不能通过……禁忌的力量……你是白鸟。”
“纱叶,是白鸟?白鸟?理解不能,无法……”
因为白狼的这句话,而陷入了思考当中的银发少女,像是触动了大脑中的禁区,她的意识也随之陷入了混乱的边缘。
“人类……原因……危险……白鸟,进入!”白狼像是察觉到了少女身体的异常,立刻紧张地吼叫了起来,它随之用头推着少女向前走去,像是急切地要纱叶进入某个地方。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着月光之瞳忽然有了不同寻常的反应。它的周围开始浮现出与纱叶身上同样的月型纹路。
像是一个警告,一个鸣钟,广场的周围也随着月光之瞳的异常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察觉到异样的白狼也嚎叫了一声,它留下了一句“白鸟,快进入!”便抛下纱叶跑到了广场的尽头,也就是那个魔法阵的边缘。
然后,令人恐惧的事物出现了!那个曾经在森林之中与星曜王立骑士团交过手,但最终被纱叶一拳吓得逃跑了的怪异魔物,那个由树叶,人类的骨头,以及魔物血肉等组成的诡异怪物,不知道为何出现在这里,并在此刻攻击着保护住广场的魔法阵。
在数日未见后,那个怪异魔物似乎成长得更为惊人。原本只是拥有长短双手的它,竟在背后长出了数个树根状的触手。
怪异魔物见到白狼来到,立刻怪叫了一声,然后把树根触手集合在一起,变形成一个尖锐的枪状物,刺向护壁。
感觉到这个行为像是挑衅的白狼,也毫不示弱地吐出了一口冰冷的火焰,射向不明魔物。
双方交击,却是冰焰消亡在枪型树根之下,魔法阵的护壁也在触手接下来的攻击下被撞击出一道道涟漪。
白狼见状,立刻怒吼了一声,便冲到魔法阵之外,与怪异魔物缠斗在一起。
撕咬,爪击,冰焰。白狼的三大攻击未能凑效,立刻便陷于颓势。如果不是围绕住身体的冰焰对于树根形成的触手有极大的损害,恐怕白狼会立刻被打倒在地。
但时间越长,白狼的颓势就越明显。在窥视到白狼破绽的一瞬间,怪异魔物毫不犹豫地朝白狼射出最为致命的一击!眼看白狼就要丧身在触手之下,就在这时,一双纤细白净的手突然出现在触手的前方,并像是预测到它的攻击,抢先一步捉到了它。
随后,出现在怪异魔物眼前的是,一位身型纤细,面容精致,却令到天生不会恐惧的它感觉到惧怕的银发少女。
就像是天敌。怪异魔物上次之所以会逃跑也是因为感觉到了这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葬诗的圆舞曲。”
无需多言,也无需挑衅。眼前的银发少女缓缓吐出一个美丽的句子,然后身体朝着怪异魔物快速冲去。
没有武器,也没有魔法,唯有那黑色的眼瞳,透露出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悲悯。下一个瞬间,少女的身体避过怪异魔物的魔法袭击后,立刻将白嫩的手指紧握成拳,随后以极端的技巧折断来袭的触手。
然后,像是顺从于身体的本能,银发少女再拉住了触手,借力向前冲去。
如果有人看到,就会发现少女的动作竟是如舞蹈般细腻,却又残忍得使人发狂。
跳跃,撕裂,旋转,拉扯……那些优美的动作,却带着腥风血雨般的杀戮本质,它可以无情地突破敌人的破绽,然后给予绝杀的恐惧,是的,这就是存在于纱叶身体中战斗技巧。
那便是葬诗的圆舞曲,绝对的杀戮之歌。
就算是不明魔物,也被这种如舞蹈华丽,却比魔法更为凶狠的攻击给打得烦恼不已,虽然它感觉不到痛苦,但构成身体的各个零件,却也因此被少女给撕裂分离。
更别提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白狼,怪异魔物哀鸣数声,随后它像是接受到命令立刻潜入地底逃离这里。
而等到不明魔物离开之后,才恢复自我意识的少女,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被撕裂的树渣,以及骨头血肉的残渣。
“刚才,是我做的吗?”
“白鸟……驱逐……人类,维多斯……跟我走……”这时,白狼盯着了赶跑了怪异魔物的少女,像是在确定什么,用那不流利的通用语欣喜地说道。
“维多斯,这是你们对它的称呼?”
纱叶不知道,维多斯这个名字,在《被神话遗忘的星棘》一书里,被描述为是与”恐怖大王”相关的一个存在。
而且在《被神话遗忘的星棘》的里面,有附录在这个名字下的一段歌谣:
第一神纪元,白曜月下,自由的大王从天而降。
致使荆棘约束者为之复活,前后由罗缪斯借幸福之名统治四方。
第二无纪元,黑曜月下,混乱的大王从天而降。
致使荆棘约束者为之新生,前后由菲狄斯借正义之名统治四方。
第三幻纪元,红曜月下,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
致使为荆棘约束者之毁灭,前后由维多斯借未来之名统治四方。
其歌谣的创作者不明,具体成型年代也不明,但据学者猜测,这个应该有心人在近数十年仿照久远前的歌谣给伪造出来的。
虽然无法弄懂维多斯与怪异魔物之间的关系,但纱叶还是老实地听从了白狼的话,跟在它的身后,然后被它带往到月光之瞳的雕像后方。
这时,纱叶才看到那个位于雕像后方的一个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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